不过他反应还算快，随即点了下头喊了声“嫂子”，算是打过招呼了，便循着黑漆漆的屋子里床移动发出的声音那边走了过去。
这次他们抬的是一个床垫。
最先抬床进屋的那俩人出来了：“怎么没装灯啊？”
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，在她身边蹲下，轻轻地问她：“要灯么？”
《九十七》
她惊讶他竟然会跟自己说话，还是让她做决定的问题，而且还那么温柔。
声音轻柔地好像说重了一些，就会把这个美梦吵醒一般。
她呆呆地望向他的眼眸，似是带着温柔的笑意，昏暗的灯光下，让她怦然心动。
“随你啊。”她觉得脸有些烫，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，不自觉地就低下了头。
“那就装一个吧。”然后用手指向了墙上那个带着古典气息，散发着暖黄色光线的壁灯：“用那种喜欢么？”
之前的那个小哥哥又回来了，那个对自己兄弟吆五喝六，但是一和她说话就变得轻声细语的小哥哥又回来了。
不管是梦是醒，不管是真是幻，她决定先哭了再说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一手拂过她的头发，很久没洗了，也有很久没梳过头了，不过并没有看出他有多介意。
他侧着微微低下头抬眼看她，一手给她擦眼泪，手掌贴在她脸上，大拇指从她下眼睑处轻轻拂过。
“喜欢。”她哽咽着努力说清楚这两个字，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到。
“好，那就用这种。”他的笑在脸上荡漾开来。
她有好多年没见过这种笑容了，今天再次见到，恍若隔世。
《九十八》
床和垫子都放好了，五个人便上楼了，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，她趴在桌子上狠狠地哭了起来。
这两年多以来的委屈、无奈、心酸，这一刻全都化为泪水，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。
过了大概有很久吧，她也不知道是多久，听到门又开了，没有了之前的嘈杂，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。
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，在这暗无天日地下室里，看不到外面的天，也不知道时间。
她每天做的，就是一边看书，一边等他的到来，然后饭来了就吃，困了躺在地上就睡。
不过这次不一样，她是坐在小凳子上，趴在那张小桌子上，歪着头盯着楼梯口。
终于，楼梯口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映入眼帘，是他！
她激动地想站起来扑过去，可是膝盖却不听使唤，就是站不起来。
“谁准你坐在那的。”冰冷的语气，疑问句，却没有一丁点疑问的意思。
怎么回事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？怎么又成这样了……
这一次，她欲哭无泪，静静地低着头跪在了小桌子边。
《九十九》
他又带来了一些酒，不过不多。
她给他满上，看着他静静地喝酒，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，却终究是没敢问出口。
面无表情，看不出喜悦还是生气，这是他大部分情况下喝酒时的状态。
当时的她怎么也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，一个人的变换，怎么能那么快，那么没道理。
好端端对她那么温柔，又好端端对她那么冷酷。
当然，很久以后，也就是在她经历了他无数次的忽冷忽热以后，她也终于是明白了，
他这样做，就是要她分清在不同的人的面前，自己的位置，
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，自己分别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。
比如在他面前，她就只能跪着，休想凌驾到他头上去。